38. 第三十八章 土匪小白兔忽悠太守府……(1 / 2)

穿成亡国公主后 闫桔 8395 字 2个月前

打豪绅运动在平阴遍地开花。

那方家被民众围堵得水泄不通, 衣衫褴褛的百姓们手持棍棒刀具,堵在门口纷纷叫嚷他们把土地交出来充公。

魏氏听着外头吵嚷的叫骂声,只觉得头风病要犯了, 她捂着太阳穴, 暴脾气问“衙门的官差呢, 怎么还没来”

家奴哭丧着脸回应她,“方才衙门那边说到处都在报案, 他们无暇分身, 让勿要开大门”

听到这话,魏氏鬼火冒, 破口大骂道“我干他娘的平日里收商税养了一群什么玩意儿”

章妈连忙安抚道“娘子勿要气恼,恐气坏了身子。”

魏氏火冒丈,根本就收不住,“外头那群狗日的, 妄想着来瓜分我们商贾的田产, 做他的春秋大梦, 我方家凭什么要当菩萨去救济他们, 凭什么”

院子里的方大郎则急得团团转。

这些日真是多事之秋

先前老子被抓落狱,后又被衙门查商税,这会儿老百姓又闹着土地均分, 他们方家不知触了什么霉头, 简直有毒

不仅他们家头痛, 其他街道的商贾也倒了霉。

有家骨头硬, 跟打豪绅的老百姓隔墙骂街,结果被外头泼了两瓢粪水进院子,这才偃旗息鼓。

胡县令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到遍地开花时, 还是被那场景吓坏了,忙得跟陀螺似的,不停地转。

赵雉这群人已经有经验了,无比淡定地告诉他,只需要把重心放到余家就行,因为他们家养得有私兵。

其余的派几个官差士兵去维持秩序,只要双方不发生肢体冲突就好,因为多数老百姓都比较听话,他们只想分土地,不想惹官司。

这不,平阴的官盐贾丛修也在涉足,忽然掀起打豪绅的运动他也差点遭了殃。

有好几拨不分青红皂白的老百姓手持器具要来打他家,他的求生欲极强,赶忙取出牌子,上面写着硕大的几个字“安县官盐”。

贾丛修又怂又激动地跟众人解释,“我们是安县来的官盐,衙门里的人,不是豪绅”

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原是自己人。”

贾丛修连连点头,“对对对,自己人自己人安县来的自己人”

众人这才散去。

结果没过多时又来了一拨。

贾丛修“”

妈的,有完没完

最终那怂蛋怕自己在平阴出岔子,灰溜溜地出城回安县避难去了。

目前城门尚未完全封闭,可以进出,只是查得较严。

贾丛修屁颠屁颠滚回自己老家后,他跟夫人金氏提起现在平阴城里的情形,那叫一个激动,活像自己去打豪绅一样,声情并茂。

金氏嫌弃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活像咱们贾家就没被打过似的。”

贾丛修噎了噎,“我看热闹不行”又嘴硬道,“公家从我身上薅羊毛,我又从公家身上薅回来,两不相欠。”

金氏被气笑了,“合着你还嘚瑟了。”

贾丛修庆幸道“幸好平阴没有咱们的田产,要不然又充公,我可得肉疼死。”

金氏“说得也是,隔壁郡的田产他们总不至于打过去给充公了。”

贾丛修精明道“这年头,还是田产保值,以后挣钱了得多多益善。”

金氏点头,“咱们不在永庆郡里购置就行了,去其他郡买,就不信其他郡也会被充公。”

夫妻俩对田产非常执着,他们的共同目标是遍地都有贾家的田产,反正现在公家的钱好挣。

平阴混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安县这边来了,人们听说那边也要搞土地下放,全都激动坏了。

这不,先前倒插门或嫁过来的人们听说娘家也要分土地了,个个都兴奋不已。

他们这些人虽然下户过来,但家里头还有亲人,只要能把土地打下来,那夫家娘家都有地种。

于是下户过来的平阴人纷纷组团一起回去帮助家人们打豪绅。

一夕之间,平阴又陆续涌进来不少人助威。

这边只有两百兵,维持不了遍地开花的秩序,赵雉又调遣了两百兵过来,以防生乱。

那余家是个刺头,余大郎仗着有私兵护佑,趾高气扬,就不信这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能把他的田产夺了。

官兵挡在中间,以防私兵跟老百姓直接发生肢体碰撞引发血案。

外头的佃农也不是怕事的,指着他家大骂,骂他老子是贪官,挣下来的千多亩田地全是在做县令期间捞的,狠该严查贪官污吏。

余大郎被气的不轻,跳脚道“我放你娘的屁你们这些狗日的杂碎,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若不是我们余家有田地给你们种,统统都喝西北风去”

“你骂谁是杂碎若不是我们这些佃农种田养余家,你们这些孙子早就饿死了”

“对啊,我们一年忙到头交七成租子给余家,你还不用上公粮,我们凭什么要养你们这群贪官污吏凭什么”

“给我吐出来吃进肚里的都给我吐出来”

“还他娘的敢养私兵,你们余家一白丁,哪来的胆子敢养私兵”

众人在余家外头叫骂得凶悍,横挡在中间的官兵们饱受摧残。

私兵同样如此。

余家院子里的人们个个都不得安宁,现在外头堵了一大堆人,根本就没法出去。

余一爷意识到这样不是个法子,必须搬救兵。

余家到底在官场上混过,人脉还是有的,写下一封告密函由私兵投送出去,递到太守府,搬朝廷的救兵来整治这些混账的老百姓。

一旦捅到太守府去,派下兵来,再大的乱子都会平息,只怕胡县令的乌纱都不保。

似早就料到余家会送信出去搬救兵,那封告密函被城门口的官兵阻截回来,他们将其送到胡县令手里。

胡县令看过后顿时手抖,他心中忐忑,把信函拿给梁萤看。

梁萤看过后,又原封不动将其装好,递给胡宣道“就当没这回事发生,让那私兵送出去吧。”

胡县令怂了,着急道“且慢”

梁萤收回视线。

胡县令连声音都有些抖了,“这么大的乱子,倘若太守府发兵过来,又当如何”

梁萤失笑,安抚道“当初我们这帮土匪进安县把县令给杀了,这么大的事太守府都没发兵下来,平阴不过几个乡绅求救,你这县令还在呢,他们就轻易发兵下来了”

胡县令愣住。

梁萤“你老人家且宽心,在当地县令还在时,他们不会匆匆忙忙发兵下来,只会差人来看情形,再做决断。”顿了顿,“倘若这封求救密函是你胡县令交上去的,他们只怕才会引起重视。”

这话很有一番道理,又好像没有道理。

赵雉提醒她道“当初太守府没有发兵,是因为在跟隔壁郡狗咬狗。”

梁萤斜睨他,发牢骚道“赵郎君,你难道不知道发兵打仗是要花很多钱粮的吗,兵马从郡府过来跑一趟不要粮草的啊”

赵雉“”

梁萤语重心长道“太守府很穷很抠门的,一个乡绅越级的求救信而已,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家衙门。

“那余家在平阴不得了,出了平阴,他算个鸟。

“咱们的王太守日理万机,这又要到年底了,正是地方官员考课功绩的时候,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乡绅给他捅篓子上去,他烦不烦呐

“他心里头只怕会犯嘀咕,你胡县令是怎么管的平阴,连一条狗都看不住,放出来给我乱咬。”

这话把众人说得面面相觑。

梁萤看向胡县令道“我就问胡县令你,这个时候你忙着打豪绅,如果有不识趣的人给你找其他事,你心里头烦不烦”

胡县令“”

胡宣默默地瞅她,居然被她的歪理糊弄过去了。

虽然听起来不太靠谱,但好像又特别贴合实际,因为年底各地方衙门都在做功绩考课,以及做各种总结应付朝廷。

如果在这时候给太守府捅篓子上去,肯定会暴躁厌烦。

在没有了解清楚实际情况的前提下,不可能因为一乡绅的越级求救信就仓促调兵过来。

不过派人下来肯定是会的。

胡宣试探问“倘若太守府派人下来查看,王小娘子又当如何应对”

梁萤看向张议,问“你清楚太守府的人,一般情况下会派谁下来”

胡县令插话道“多半是都邮杨国兴,他有代太守监察县乡之责。”

张议“应该是他下来处理此事。”

梁萤点头,伸出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你的老熟人,知道他的喜好。”

张议笑道“我知道他喜欢什么。”

梁萤对胡县令道“一旦太守府的人下来,我这边让张议出面跟他交涉,到时候你只管吐苦水,说你夹在老百姓与豪绅之间难做人。”

胡县令皱眉,“那杨国兴恐怕没这般容易被打发。”

梁萤露出一副你太天真的表情,严肃道“咱们来说点官场上的事,倘若你是杨国兴,都到年尾了,下头的乡县搞了这么大的阵仗来,一个处理不好一年到头的考课就百搭了,你首先会怎么做”

胡县令“多半会训我一顿。”

梁萤“那接下来呢”

胡县令愣住。

胡宣开动脑筋,说道“肯定速战速决,想办法把这事压下来,不要再捅到上头去,得过个安稳年。”

梁萤朝他竖起大拇指,“上道儿了。”

胡县令还有些懵,他到底死读书,脑瓜子没这么奸猾,也没这么圆融,“那老百姓呢,要不要继续闹”

梁萤“闹啊,闹得越大越好,只找豪绅闹,不找衙门搞事。”顿了顿,“你想啊,近两万的老百姓一起闹,他们这帮人全是上交公粮徭役的主力军,几个乡绅跟他们比起来孰轻孰重”

胡县令“”

梁萤“所以你一点都别慌,你管平阴十一载,没出过分毫岔子,又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

“只要他们派了人来斡旋,我就有法子把他给忽悠回去,让当地乡绅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朝廷的黑暗。”

胡县令“”

众人“”

坐在太师椅上的赵雉默默地摸下巴,忍俊不禁。

他领教过那张破嘴忽悠的本事。

你看,在场的人都被她忽悠得开始相信她能稳住大局了。

就那么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娃,全靠一张嘴瞎忽悠,先是忽悠胡县令,而后忽悠他赵雉,几头忽悠,造成今日的事端。

只能说她洗脑的能力委实厉害。

现在底下闹事的百姓个个都跟打鸡血似的陷入了集体疯魔中,他们不是在跟衙门造反,他们只是想让豪绅们把手里的土地分些出来而已。

平阴一十多家豪绅,统共占据的私产也得上万亩了。

这是一个可怕的数据。

如果那些豪绅愿意脱手,他们会继续上交徭役赋税,供养朝廷。

对太守府又有什么影响呢

这场冬日的烈火燃烧了整个平阴。

甭管是乡下村民,还是城里的老百姓,全体出动,没日没夜地骚扰手里有土地的豪绅们。

他们统一口径,绝口不提衙门,全是自己意愿。

因为他们心里头非常清楚,就算被抓去坐牢,胡县令都会酌情照料。

有父母官背书,不怕。

而从安县过来的人们更有经验,同乡民说不要跟豪绅发生肢体冲突,也不要胡乱打砸,但像泼大粪,烧纸钱,在门口放炮仗敲锣打鼓哭丧什么的是可以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