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 粮仓在手天下我有(1 / 2)

穿成亡国公主后 闫桔 12268 字 2个月前

当梁萤得知胡县令再次造访时, 整个人跟打鸡血似的在院子里转圈儿。

赵雉进来见她像个神经病一样,皱眉道“王小娘子这是吃错药了”

梁萤扭头看着那坨行走的金疙瘩,欢喜地冲上前,兴高采烈道“胡县令又来了”

赵雉“”

梁萤无比激动, 抓着他的胳膊, 兴奋道“他是认同我的, 认同我的治下能给平阴带来福祉,所以才找上门儿了。”

赵雉居高临下睇她。

许是那兴奋的小模样太过可爱,他手痒地掐她的脸, 阴阳怪气道“是不是又想来掏我的私房了”

梁萤嘿嘿地笑, 眼睛弯弯的,净是狡灵劲儿。

赵雉没好气地走了。

梁萤屁颠屁颠跟到他身后,猝不及防掐了一把他的屁股。

赵雉像被烫着似的跳了起来,露出见鬼的表情。

梁萤理直气壮指着自己的脸,“我这张脸矜贵着呢, 哪能任人白掐”

赵雉“”

被活活气笑了。

他想说什么, 那狐狸径自往后堂去了。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活泼身影, 指尖上仿佛还残留着那种滑腻, 触觉很奇怪, 无端叫人生出几分旖旎。

但一想到秋收后就得掏一万贯上交给太守府, 他默默地深吸一口气。

妈的, 那女人堪比销金窟

此刻胡县令已经在后堂等着了, 他还是跟先前一样, 穿着寒碜的衣袍, 只不过眼里多了几分清明坚定。

不一会儿梁萤过来,胡县令起身朝她行礼,梁萤还礼。

二人各自就坐。

胡县令严肃道“此次我来安县, 是有要事相求,不知王小娘子当初应下的话还算不算数”

梁萤答道“自然是算数的。”

胡县令微微松了口气,严肃道“我想明白了,平阴不能坐以待毙,得自救方才有生机可存,不过那边的情形”

梁萤笑着问“胡县令当真做好决定了吗”又道,“这事是有风险的,倘若你中途生变,后果不堪设想。”

胡县令沉思半晌,方道“我想明白了,不为自己,也得为家里头的孩子们挣前程。

“我胡志国活了大半辈子,仕途走到这里也就到头了,可是家里头的儿孙们还要继续走下去。

“我不能断绝了他们的前路,得给他们铺路,给平阴所有的子子孙孙们开辟一条生路出来,让他们有盼头。”

这番话令人动容。

李疑忍不住插话道“胡县令当真高义,平阴有你这样的父母官,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气。”

胡县令摆手,“李县丞抬举了,我就是个不中用的,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在平阴为官十二载,让他们越活越艰难,是我的过错。

“这些日我算是悟明白了,既然等不到朝廷的援救,那就靠自己去自救。哪怕豁出这条老命,砸了自己的前程,也要去赌上一把。”

听了他的决心,梁萤甚感欣慰,是个听人话吃饱饭的。

“平阴比安县复杂得多,你若下定决心做出改变,也切莫着急,待咱们从长计议,好生筹谋一番,方能成事。”

胡县令点头,虔诚道“王小娘子有经验,你有什么打算尽管说出来,我胡志国必当全力以赴。”

梁萤抿嘴笑,“这儿说话不方便,我们到里头去详说。”

于是二人起身离开后堂。

稍后赵雉过来,没瞧见人,问道“人呢”

李疑指了指厢房,悄声道“那小狐狸,多半把胡县令也拐上贼船了。”

赵雉“”

李疑心中颇有几分小激动,压低声音道“那张破嘴真他娘的会忽悠,胡县令当了十二年的官,五十多的人了,竟也会上她的当。”

赵雉默默地叉腰,沉下脸道“秋收后的一万贯还没着落,竟又想着捅马蜂窝了。”

李疑“”

默默地捂脸。

他不得不承认,那小狐狸搞钱有几分本事,搞事也挺有本事。

胡县令并未在这里逗留多久,次日一早就回去了。

因为梁萤告诉他,必须等到秋收上交赋税把太守府的人打发走了才能整名堂。

一来防止乡绅把变故捅到上头,二来农忙后老百姓才得空聚众闹事,只要在春耕前把土地下放落实,就没有问题。

梁萤有心把平阴变成自己的粮仓,以便日后起势,当即把张议派到平阴,收集当地乡绅的详细情况,准备一个个除掉。

张议得了差事,欢喜地去了平阴。

他忽然发现他贼喜欢这群人做事的方式,莽是真的莽,厉害也是真的厉害,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目前安县境内已经平稳,对外也没有威胁,只要按时上交赋税给太守府,便不会引来矛盾纷争。

李疑主内,奉三郎主外。

梁萤开始琢磨把重心转移到平阴县,打算由她和赵雉、张议把平阴吞下。

听了她的打算,李疑多少还是有些担忧,说道“平阴的乡绅可比安县厉害多了,那些人养着私兵,倘若篓子没捅好,只怕会生出祸乱。”

奉三郎也道“是啊,光听你说的那个余县令,我就觉得棘手。

“此人在平阴德高望重,养了上百私兵,手里又握了上千亩良田,佃农家仆近百,妥妥的马蜂窝。

“且不说这些,他为官数十载,定然累积了不少人脉,一旦生出岔子闹到上头去,只怕胡县令乌纱不保。”

梁萤斜睨他,意味深长道“一个近八十的老头子了,若是忽然病故,是不是也在情理之中”

此话一出,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懵逼。

梁萤“人这一辈子,从出生开始,就是往死里头奔的,余县令近八十的老头儿,也该入土为安了,给他家的后人留点机会不好吗”

李疑“”

奉三郎“”

她真的很有想法。

对于梁萤来说,那些乡绅商贾根本就算不得拦路虎,她首要解决的是赵雉。

他是个土匪,来了安县后几乎都没干过土匪的行当了,如今得说服他重操旧业,干点土匪该干的事。

这不,晚上赵雉拒绝跟她商谈平阴的事,他只想躺平。

梁萤拿着蒲扇戳他的胸膛,画大饼道“平阴有两百兵,赵郎君难道不想收到麾下吗”

赵雉面无表情,“养不起。”

梁萤撇嘴,又道“平阴数万亩良田,只要把乾江的水引到县里灌溉农田,便是妥妥的粮仓。

“咱们若能手握粮仓,又拥兵近千,不就是土霸王了吗”

赵雉默默地睇她,油盐不进,“我穷,没钱。”

梁萤盯着他看了许久,忽地伏到他身上。

赵雉被吓了一跳,想坐起身,却被她用蛮力压下了,动惮不得。

那狐狸像没有骨头似的,伏在他胸膛上,逼迫他对视。

赵雉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是个大老爷们,又对这女人有点不轨心思,谁他妈扛得住这波操作

“你阿娘难道没教过你男女大防”

梁萤厚颜无耻道“我是老太太给你讨的压寨,我防什么呀”

她不仅不防,甚至还不要脸在他胸膛上摸了两把,挑衅道“有本事你也来摸我。”

赵雉“”

脸都被气绿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他再次想要挣扎起身,却又被她蛮横压下,前胸贴着柔软,再也不敢乱动。

“你莫要得寸进尺。”

梁萤偏要得寸进尺,甚至还像小奶猫一样在他身上滚了两圈,动作极其幼稚。

赵雉被她的操作彻底搞废了。

她似乎也知道作为女人的优势,很懂得在某些时候利用这种优势去引诱男人。

鼻息间是胰子残留的香气,头发丝儿缠到颈项上,钻心的痒。

被她这样撩拨挑衅,赵雉很没出息地有了反应。

梁萤仿佛也察觉到了,手不安分地往下滑去,却被他敏捷地抓握住,面色不虞道“你莫要挑战我的底线。”

梁萤盯着他的手看了会儿,视线才落到他的脸上。

那张脸面色愠恼,躺在烛光下,严肃的样子无端叫人生出几分戏弄。

她不安分地动了动手腕,他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她不高兴道“你掐痛我了。”

赵雉板着棺材脸松开。

不曾想,那祸水玩了一票大的,忽地凑到他脸上,以极快的速度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猝不及防被侵犯,赵雉整个人都裂了。

那狐狸在他发作时嘻嘻哈哈地跑了出去,戏弄的态度把他气得半死,失态地坐起身,几乎咆哮道“王萤”

狐狸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赵雉羞恼不已,深深地体会到了女人的恶意捉弄。

尽管她才刚刚及笄,却已经开始展露出撩拨的手段了。

赵雉被气得够呛,明明知道是她的恶意挑逗,仍旧被撩拨得动了春心,一时又气又恼,恨不得打个洞钻进去。

他坐在竹榻上,隔了许久心绪才平复下来,躺下却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方才被她亲到的情形。

那种感觉很奇妙。

他控制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可是指腹上仿佛还残留着她手腕上的温软,以及伏到胸膛上的绵软无骨。

若说没有点遐想,肯定是假的。

喉结滚动,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终是受不了那种躁动,翻身下床去洗了个冷水澡。

第二天那家伙跟没事人一样打招呼。

赵雉冷着脸不予理会。

赵老太见他眼下泛青,好奇问道“秀秀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赵雉没有吭声,只默默地用早食。

梁萤屁颠屁颠地坐到他对面,时不时窥探。

有时候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皆被赵雉避开了。

他匆匆用完早食就出了院子,活像她是瘟神一样,避如蛇鼠。

之后两天赵雉都跟躲鬼一样,梁萤没得法,便在李疑身上动脑筋。

这天下午赵雉回衙门,李疑把他叫住,同他说起平阴的事。

赵雉歪坐在太师椅上,露出一副我就静静地听你吹牛皮的表情。

结果李疑真的很认真地在吹,暗搓搓道“先前秀秀曾去平阴看过,想必对那边的情形也知晓一二,倘若把乾江的水引进平阴县内灌溉农田,阿萤说那便是唾手可得的粮仓,秀秀对此有何看法”

赵雉斜睨他,“没钱挖乾江。”

李疑知道他抠门,采取迂回战略,继续道“目前咱们安县有六百兵,平阴有近两万人,倘若两地能抱团结为盟友,日后把兵丁发展到近千人定然不成问题。

“我以为,若这次真能解平阴之困,把他们招揽为盟友,不失为一个稳妥的法子。

“平阴有粮,咱们有兵,相互又离得近,若是两相结合,无异于如虎添翼。

“只要咱们助平阴的老百姓分到地,假以时日,两地的粮食定能自给自足。

“此举且不说能得老百姓拥戴,还能白捡兵丁。

“只要秀秀加以操练,这些兵便能以一敌十,毕竟他们背后要守护的是自己的亲人。

“我以为,为了守住手中得来的土地,一旦遇到外来者进犯,这些兵定会全力以赴,可比当初贾丛安花钱买的那些人管用多了,咱们何不取之”

赵雉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眯眼道“谁给你的胆量”

李疑干咳两声,“我是有些膨胀了,不过心里头到底不服气,王太守那等混账东西都能把控永庆郡,我们这帮人为何就不能占据一席之地”

赵雉“”

李疑发牢骚道“永庆的治下一片混乱,各县的老百姓过得猪狗不如,就拿咱们安县来说,都穷得叮当响了,还狮子大开口要我们上交一万贯赋税,全然不顾老百姓死活,这是人干的事吗

“你瞧那胡县令,为官十二载,也开始对朝廷失望透顶,尝试着自救谋求出路了。他都如此,我们难道要欠一屁股债死守安县吗

“我心里头很不痛快,花出去的那些钱银得买多少粮食养多少百姓。我以为,阿萤说得不错,我们得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为自己筹谋前程。

“现在胡县令来求助,一旦我们进入平阴与他结盟互助成功,往后他有粮,我们有兵,不论谁来进犯,手里握了粮和兵都有底气去对抗。

“现在是胡县令来寻求改变的机会,同时也是我们扩张势力的机会,还请秀秀慎重考虑平阴的益处,切莫坐视不理。”

赵雉沉默了好半晌,才道“起初来安县,你们非得把我留下来守城,现在我是又砸钱银又砸人进来,已经把这泥潭越刨越深。

“你说刨安县也就罢了,毕竟我当初也曾图谋过贾丛安的兵,可是现在你们让我去刨平阴县。

“我就想问,日后是不是还得让我去把永庆郡给刨下来”

他本以为李疑会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哪晓得那厮不要脸道“把永庆刨进兜里不好吗”

赵雉“”

他终是憋不住了,质问道“是谁给你的胆量和勇气这般膨胀了”

李疑理直气壮道“王萤。”

赵雉“”

李疑一本正经道“她说你擅长带兵,我擅长治内,她擅长动歪脑筋,妥妥的铁三角,走到哪里都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诸葛亮。”

赵雉“”

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偏偏李疑很严肃,“你看那胡县令,人家还是正儿八经的官,都主动来跟我们这帮乌合之众攀交情了,可见王萤是有两把刷子在身的,我觉得她一点都没吹牛。”

赵雉揉太阳穴。

他觉得这日子越过越魔幻了,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无力感。

曾经他擅长掌控全局,自从来安县后,局势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越跑越远。

先前再怎么折腾都是在安县境内,他能彻底把控整个县的处境,就算遇到变故,也都能及时应付。

那没什么好担忧的。

可是如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却要把篓子捅到平阴去。

那里的乡绅养私兵,还他妈做过官,跟安县的挑战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她的胃口越养越大,他却越来越有危机感。

一旦平阴的操作没有把控好,捅到上头的太守府去了,那才叫坑爹。

买官的钱算是白花了。

助平阴实现土地均分是一场大冒险,他们虽然在名义上是属于朝廷,但篓子捅大,一旦朝廷追问起来,定然没法子交差。

赵雉忽然觉得头痛。

随着投入的成本越多,他就愈发会计较得失,以求稳为主,不愿先前的努力打了水漂。

偏偏那狐狸还是跟以前一样莽。

她确实有过人的本事,能把胡县令洗脑向他们靠拢,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一个正儿八经的官,屏弃自身的偏见,正视安县的政绩,并且愿意尝试去学习改变,这本就是天方夜谭。

现在那女人玩得越来越大,甚至比他干土匪还要刺激。

如果说土匪敌对的只是小团体,那她玩的场子就是几万人的博弈了。

两个县,三万多人的前程全握在她手里,胡县令甚至还把乌纱压到她身上去赌,可真他妈刺激

赵雉觉得他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

不想跟李疑掰扯,他沉着脸起身离去。

不曾想走到自己厢房门口时,见那狐狸探头探脑,又不知要打什么鬼主意。

赵雉就杵在她身后盯着她看。

梁萤后知后觉被吓了一跳。

赵雉不客气道“你又跟李疑说了些什么,以至于他来当说客”

梁萤嘿嘿干笑两声,“没说什么。”

赵雉不痛快道“到底年纪小,天真,你以为挖乾江就跟挖小水沟那样容易吗,得耗多少财力人力你可曾估算过”

梁萤理直气壮道“可以让胡县令开借条。”

赵雉被气笑了,“我是个土匪,不是商人,没兴趣当债主。”

梁萤厚颜无耻道“那就人情债,肉来偿。”